□ 趙青航
一天,我的一位當律師的學生到某司法局去交一份材料。臨走前,我叮囑他,我大學的授課恩師建華老師在司法局當局長,如果有啥問題,可以直接去請教他。
下午,學生回來,說他遇到建華老師了,我很感興趣地打聽這段經(jīng)歷。
學生說他到司法局后,收材料的工作人員恰去開會了,他只得在門口等著。等著等著,一位頭發(fā)銀白的長者招呼他去辦公室坐一會兒,給他倒了杯水,很親切地與他交談:“當律師不能心急,切忌過于功利,不要受如今社會上‘卷’的氛圍影響,要一步一步往前走,走得認真,走得踏實。我相信你們這代人肯定比我們這代人聰明,見識也比我們那時候廣,所以在工作初期不要急著去想創(chuàng)收,學好本領(lǐng),該來的總會來的?!?/p>
學生說他直到離開辦公室時都不知道這位長者竟然就是局長,因為辦公室的門上只有房間號,沒有“局長”的標牌。長者也沒有介紹自己,學生自然也就沒有表明我和局長的這層師生關(guān)系。當學生走出辦公室時,才聽到有人稱這位長者為“局長”。
聽罷,我既驚訝,又感動。
驚訝的是,建華老師是公認的大忙人,平時我給他打電話,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沒法接聽,而要在微信里回復我“開會,稍后聯(lián)系”或“在忙,晚點聯(lián)系”。這樣一位大忙人竟然能請一位陌生的年輕人進辦公室喝水、聊天,的確讓我感到意外。
感動在于,建華老師一直是如此真誠地善待年輕人的。我讀書那會兒,建華老師就特別善聊,很多學生都喜歡課間、課后圍著他聊天。我和建華老師第一次正式聊天,就是課后我和幾位同學送他出教室、下樓的十幾分鐘內(nèi),他記住我了。那時我才讀大二,他沒有覺得我的話語很幼稚,而是一直笑瞇瞇的,就像今天他和我的學生聊天時也是一直微笑著,學生說他的模樣和藹可親。
后來,我讀研究生了,讀博士了,工作了,都喜歡找他聊天。去年有一天深夜,我下決心去高校任教,我給建華老師打電話,征求他的意見,他在電話那頭堅定地對我說:“遵從內(nèi)心,做真實的自己?!?/p>
后來,建華老師轉(zhuǎn)崗至司法局,不僅繼續(xù)以兼職教授身份在學校上課,幾十年如一日,與更多的學生交談,而且精心安排了很多平臺和場合,與青年律師們交流,帶著他們到外面去見世面,邊看邊聊。
學生離開后,我給建華老師打電話,想表達謝意。他沒接,微信回復我:“開會,稍后聯(lián)系?!?/p>
傍晚,他回我電話,我談了對下午發(fā)生之事的感受,他在電話那頭笑著說:“就是要善待年輕人,讓這些剛出校門的年輕人感受到社會的溫暖,而不是冷冰冰的;既然來了司法局,就要讓他們感覺是到了‘娘家’,而且‘娘家’是關(guān)心他們的。就像今天那么熱,就不要在門口干等著了,進來坐一會兒,喝杯水,這都是很自然的事?!?/p>
(作者單位:浙江金道律師事務所)
編輯:武卓立